2013年10月19日 星期六

獸醫職業傷害事件簿之二


菜鳥篇:
且說我從成為獸醫之後,因動物咬傷的就醫經驗,過程其實蠻好笑的。
成為獸醫之前,我不曾被狗或貓咬過!

第一次被咬,是開始執業後的第一年,被一隻手術後恢復期的狗咬到!
現在想來,還是覺得好笑,自己當時也太多事,也太呆了!

早年多半使用長效型的麻醉劑,手術後的動物會讓他在籠子裡躺上好幾個小時,這中間患者還會滾來滾去,滾得愈厲害,就表示患者要恢復意識了,而觀察這些變化的人,就是當時的菜鳥獸醫,我啦!
那次檢查術後患者的狀況時,發現該狗的嘴,正咬著籠子的柵欄!柵欄間隔大概有1.5公分,這狗的嘴一口咬住三個柵欄間隔!在我來看,就是該狗的嘴『卡』在籠子上,怎麼卡上去的,我不知道,只是看狗這樣,總覺不妥,雖然明知此時狗根本不省人事,但擔心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,所以不加思索伸手,想把狗嘴打開!
這根本就犯了外行人的錯誤!呆咩?
麻醉在手術深度時,身體是完全放鬆的,牙根也是放鬆,要張嘴閉嘴,隨你便,但恢復期的身體就不一樣了,肌肉會開始收縮,對痛覺也開始有反應,只是身體未必聽使喚,所以身體晃來晃去,就成了此時動物的狀態。而這隻嘴卡住的狗,就是已經進入恢復期的動物!
當我伸手打算扳開該狗的嘴巴的瞬間,狗反射性的『閉嘴』,而我的指頭正在犬牙附近(正常要打開狗的嘴巴,應該是把狗的嘴唇壓著往牙齒的方向使力,這樣可以給狗壓力,迫使他張嘴,畢竟此時狗如果『咬』,是咬到自己的嘴邊肉,而不是動手的人手!),當我感受到狗的反射動作時,立刻收手,但為時已晚!我的左手『中指』掛彩!當場鮮血直流....
當時工作醫院的院長,也是學長,看我手指出事,當下是臉部抽搐!
居然在笑!
真是沒同情心,見人掛彩居然是這個反應!這次受傷,我就是一路被『笑』...
不過學長立刻要我去看醫生!我想自己會有受傷後即刻就醫的習慣,也是從這時候開始!

到附近的地區醫院就醫,那是個小規模的老醫院,一進去,櫃檯掛號小姐問:看哪一科?
我伸出血淋淋的『中指』!當場沒有人對我的傷口感到遺憾,只有:一陣竊笑...(中指受傷很好笑嘛?)然後眾人開始推測我受傷的原因。,
『被狗咬的?自己的狗喔?』(客人的...)
『你是美容師喔?』(不是...)
『寵物店的?』 (不是....我是獸醫)
『.......喔』(.......)        
(是怎樣?沒看過被咬的女獸醫嘛?)

進了診療室,這是我第一次進外科診療室,角落的一個架子先引起我的注意。

 沒多久醫生進來了,再次詢問就診原因。
不用多解釋,我只把中指伸出來!醫生的臉就開始抽搐(你可以笑的,醫生大大....憋著對身體不好!)

 知道是被狗咬的之後,醫生對跟診的護士下指令:去叫實習生進來!

(阿咧?就一個小傷口還要實習生幹嘛?)
後來走進診間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實習醫生,體型和建築工人不相上下!
接著我看到那個一開始就引起我好奇的架子,被推到我面前。
醫生只說了:要清創!你知道吧!?
我只能無聲的點頭....
原來那個架子是讓我放手臂的,而那個高壯的實習生,是來避免我攻擊醫生的!(實習生在醫生做清創的過程中,負責壓住我的肩膀,這樣我才不會跳起來打動手的醫生!)
怎麼清創?醫生拿出一個彎角止血鉗,夾住一沱棉花,沾了一堆優碘後,那一沱就往那『細瘦』的中指前端的傷口(大概只有0.3*0.2公分大小吧!)戳進去!再掏一下!還重複兩次!
痛阿???難怪要叫實習生協助作『保定』!
然後中指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。害我回診所後,又被眾人嘲笑一次!
但,痛歸痛,傷口再三天後就收口,連腫脹都沒有!
一週後,手指和新的一樣,也沒留下疤!
只是好笑,因為那一陣子,我是見人就豎中指的!

之後沒多久,我又受傷一次,而且在同一個位置...又去前次的醫院就醫,一樣的待遇,一路在眾人竊笑聲中,進入診療室,巧合的是,還是上次遇到的醫生,這次醫生就不客氣的大笑!
我以為這就是被狗咬傷後,會遇到最壞的狀況:被嘲笑!

後來,回新竹開業後,一次出診(後來我就不出診了),協助飼主幫狗帶頭套,下場是一隻重達20公斤的大狗,張嘴咬在我的右手前臂!當場我和狗對峙了大概一分鐘,我的手在狗嘴裡,直到狗鬆口,我才能收回自己的手臂!
當時現場不會太好看,我的手臂上出現兩個圓孔!還可以看到裡頭黃色的脂肪!

奇怪的是,當時腦袋裡出現竟是國中健康教育老師說的話:人類的脂肪是黃色的!
被送到附近的榮民醫院,還把急診室的醫生嚇一跳!大概沒遇過手上破兩個孔的女患者,還可以說談自如!
當時遇到的醫生比較年輕,幫我清潔傷口之外,還告訴我傷口不能縫,以免感染(這我懂,就算你要幫我縫,我還不敢咧?),不過讓醫生煩惱的是,該開哪一種抗生素給我!?
醫生拿出他的小抄,查了半天,還和我討論:你對哪一種不會過敏?!
但我哪知道阿,那些藥有八成,我用過,但是...是用在狗貓身上,我怎麼會到自己對他們過不過敏?
後來醫生居然挑了一個最痛的讓我打,OTC,肌肉注射,很痛ㄟ,而且要痛很多天?之後我就對被打這種藥的狗,感到抱歉:對不起,害你這麼痛。
這次的傷口,因為夠大,大概接近一公分吧!雖然留下疤,不過也在一週左右,沒意外的結束。

大洞小洞,都遇過了,也順利恢復,讓我以為被動物咬傷,去看醫生,清創、打個針(抗生素和破傷風,或只有破傷風),吃幾天的藥(抗生素和止痛藥,不過痛的感覺,我覺得還好,所以都沒吃止痛藥,抗生素就乖乖的配合吃掉),就萬事ok啦?

但我錯了,會這麼順利,只因為在這之前,我都是被狗咬傷,傷口清楚可見,處理的醫師經驗豐富,當然我就大事化無,順利收工!

開業後,很意外的貓患者很多!自己也養貓,所以手上常有貓造成的小抓傷或咬傷,因為不嚴重,也不曾就醫。直到一天,被一隻野貓咬到兩口,在左手手掌背,後來演變到化膿需要塞紗布的狀況。


現在想來,也是自己多事,這隻就診的野貓,已經處理好了,整隻貓呈現過度緊張的狀態,貓是很難老老實實的待在診療桌上,那時剛打好針,我轉身回去放針筒,再回身時,貓正要逃下診療桌,當下我反射性的伸出手想阻止他,結果:有貓對著伸過來的手掌,連咬兩口,在同一個位置上!清晰可見的八個小孔,但沒多少流血!
就讓他跳下桌,又會怎樣?幹嘛多事阿?!多年後的現在,每次想起這次遭遇,就覺得自己很無聊,自己找貓咬!
當時是週日的傍晚,接近休診時間,隔天是例休日,所以等診所收拾好,在回家的路上,才順道去醫院做治療。

當然依照平時的習慣,受傷後我都會自行先清理傷口,上個優碘,作個簡易的包紮保護傷口,再去就醫。
在此說明,所謂的自行清理傷口,不過就是把血沖掉,檢視受傷的位置和傷口大小,然後『輕輕』的上一層優碘...那個肉是自己的,會痛的!才沒勇氣自己清創咧?不然我去看醫生,是沒事做嘛?
我還記得當時看診的急診室醫生,是個女醫生。他看著我那清潔過的傷口(其實那時距離被咬的時間,已經超過兩小時,手掌稍稍腫起,貓咬的傷口已經看不太清楚!),嘴裡說:你處理得很好喔....貓這麼兇喔!
然後叫護士再上一次優碘,我的手掌就再次被包起來!
當時,我對這樣的處理,一點都沒有懷疑!因為醫生讓我的感覺是,我沒事!再加上工作了一週,很想好好休息。沒有異議之下,我拿了一包抗生素和止痛藥回家。
隔天,在家裡躺了一天,手也沒痛,還慶幸這次傷得不嚴重,居然不會痛。被包得好好的手掌,我也沒打開看看。
再隔一天是上班日,傷口也沒痛,所以也不怎麼理會他,直到朋友打電話來,一聊,朋友發現我被貓咬,就叮囑我:要再去看醫生!
所以我又跑一次上次去的醫院,不過人家午休,不給掛號。所以我就當沒事的回家...
結果午餐時,被看不下去的朋友拉去找位於竹東的另一家外科醫院(也是老醫院)!
當時醫院也是午休狀態,所以櫃檯小姐讓我『掛急診』,把醫生摳下來處理。
此時,我在診療室看到另一個讓我好奇的椅子。


後來發現,另我好奇的東西,都和我有關係,哈哈

當醫生一看到我的手掌(還包著,只露出手指),就拉高音調喊:被咬?幾天了?現在才來?
我很委屈的講,今天不過是隔一天而已,而且一開始就有去看醫生阿!
醫生才放低語調說:手指都腫起來啦!(被咬的位置是手掌背,附近沒受傷的手指也腫脹了,就表示傷口感染了!)
醫生才指著我手的紋路說:你兩隻手比較一下,這隻(受傷的手指)和這隻(沒受傷的手)是不是看不到皺摺?
我盯著我那『肥厚』的手掌和手指(我一直都是胖子,手指也是粗粗壯壯的!)看半天才懂,醫生說的『腫起來』是什麼意思!
然後,被交代要麻醉清創!畢竟傷口太多個!
後來在清創中間,我仔細看傷口,才發現原本已經看不見的傷口,又出現了,而且附近的皮膚顏色還怪怪的,不是紅腫樣,而是看起來黃黃白白的...感染發生了....
而那個我感到好奇的架子,也是給我用的,坐上在上頭方便醫生處理傷口,而這次陪同一起就醫的朋友,就充當助手作『保定』工作!
局部麻醉後(打局麻比被貓咬還痛!),醫生切開傷口,用優碘灌洗,在把一大沱優碘紗布塞進切開的傷口!目的是做引流之外,同時也避免傷口過早癒合,萬一壞死組織沒有清除乾淨,傷口就密合,只會讓感染再次發生!
之後就每天去換紗布!
看到紗布一天比一天塞得少,我知道我的手正在恢復,第三天,醫生指著手指關節說:你看,消腫了!手指的紋路出現了!
我看到手指像泡過澡後,皺皺的感覺!兩隻手的手指的size看起來比較一致了!
這次傷口,做了五次換紗布的動作才收工!
現在想來,假使當時朋友沒有硬拉者我去就醫!我想....後果難料,會不會兩週後也搞到去掛感染科?然後被當成『新聞』發佈,成為笑談!
2010-6-30

2013-10-19二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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